馬 年 說 馬
（下）
陳平永
（悟空望望伯樂身邊的白馬，走過去想拍拍馬屁股示好，但白馬本能地避開馬騮精。）
伯樂︰（摸摸白馬的頭）小白別怕。悟空只是想學蒙古人，拍拍你屁股是向你示好。
悟空︰是啊，蒙古人拍馬屁股好好的，怎會變成貶義的「拍馬屁」呢？氣體的屁看不見摸不着，如何去拍呢？
伯樂︰哈哈，大概有人拍馬屁股太使勁，拍到馬屁出來，以此形容巴結討好、阿諛奉承不是很生動有趣嗎？
（白馬安靜下來，悟空此時拍了兩下馬屁股，白馬舒服得點點頭）
悟空︰伯樂兄，你這匹馬很像當年的白龍馬，高大威猛，神氣十足。你也十足十像個白馬王子，氣宇軒昂，英俊瀟灑，風度翩翩，玉樹…
伯樂︰好了，夠了，不必溜鬚拍馬啦，快說，何事求我？
悟空︰沒甚麼，只是想借你的白馬騎一騎。
伯樂︰行！
（悟空一跳就騎在馬背上，大聲一喝，台下觀眾還沒看清楚，他已經策騎天馬從舞台騰空而上）
悟空︰（空中傳來）原來騎馬比翻筋斗好玩，比騰雲駕霧更爽啊！
伯樂︰（搖搖頭笑）這馬騮精成了佛，猴性難移，還是那麼調皮搗蛋。
悟空︰（遠處傳來）沒翅膀的天馬在空中跑得又快又恣意！大家看，馬蹄還踏到一隻疾飛的燕子呢！
伯樂︰（向空中喊話）悟空！不要在空中玩得太久，我們都在等着你呢！
（沒多久悟空騎天馬徐徐下來，氣定神閑地站在舞台上）
伯樂︰悟空，《西遊記》裡你辛辛苦苦當馬前卒，天可憐見，從沒騎過馬，這次應該過癮了吧？
悟空︰過癮！嘗到了「天馬行空」的快意，體驗到了「馬踏飛燕」的寫意！真的痛快！
伯樂︰（面向觀眾，指着天馬和悟空）請大家好好欣賞台上孫悟空騎馬。
悟空︰（笑瞇瞇地向台下觀眾揮手）大家好！
伯樂︰這就是中國民間吉祥物「馬上封侯」，悟空為新春贈慶，請大家熱烈鼓掌！
悟空︰（感到愕然）「mashang fenghou」是甚麼東東啊？
伯樂︰猴子騎馬表示馬上封侯，就是立刻升官晉爵，發財在望。
悟空︰我還是下馬好。（作割喉的手勢）免得有人聽不懂還以為是「馬上封喉」，誤會就大了。
（悟空輕快一跳就下馬了，還順手再拍兩下馬屁股感謝白馬）
伯樂︰你剛才還說「猴」字最好不要「犬」字邊，如今把你當成「侯」又說三道四。
悟空︰好了好了，不是猴年不說猴，說說馬吧！
伯樂︰好，言歸正傳。馬與猴談不上甚麼關係，但和人的關係就密切多了。五千多年前人類開始馴養馬匹，雖然比狗和牛晚，卻同樣成了與人類不可分開的好朋友。
悟空︰哼，說得好聽是「好朋友」，其實是看中馬的身强力壯，比較聽話，容易訓練，像牛一樣是替人類做苦工的好材料，加上善於奔跑，更成了人類征戰和代步的好工具。我問問你，好朋友難道是這樣的嗎？
伯樂︰（愣了一下，無言以對）
悟空︰我沒說錯吧？不然中國人為何形容勞苦的一生為「做牛做馬」，把抓人入地獄的鬼巡捕惡搞成「牛頭馬面」呢？
（在悟空一輪搶白下，這位視馬為親人的伯樂一時語塞）
伯樂︰（腦筋急轉彎）哈哈，這叫「天生我才，必有用」，不然要我這個伯樂有何用？
悟空︰那我問你，先有千里馬還是先有伯樂？
伯樂︰你這一問有點像「先有雞蛋還是先有雞」，很難說清楚。迎新晚會時間有限，我才不跟你糾纏不清，浪費時間。
悟空︰嘻嘻，我也不想糾纏。你親愛的馬這麼有才，怪不得香港回歸前鄧小平斬釘截鐡對港人作出承諾︰「舞照跳，馬照跑！」
伯樂︰是啊，英國人深知中國人好賭，便引進西洋賽馬賭博，既可賺錢又可安定民心，久而久之賭馬成了香港人的精神支柱之一。鄧小平深明此理，哈哈，一句「馬照跑」，不但膾炙人口，還起了安定大部份港人的作用。
悟空︰回歸後馬照跑，人安定，證明香港馬會的馬兒們對實現「一國兩制」貢獻不小，他們太有才了！
伯樂︰不僅有才，還有能力！你想想，如果沒有馬，蒙古人的鐡騎怎能横掃亞洲和歐洲，建立曠世大帝國呢？
悟空︰說得不錯，戰馬驍勇，一往無前！
伯樂︰一馬當先，一往無前，馬的這種英雄氣概，我伯樂引以為傲。
悟空︰「英雄難過美人關」，故此英雄不可配美女，應該配駿馬，才能過關斬將。
伯樂︰對，悟空你是難得的不好色的英雄，可恨吳承恩（《西遊記》作者）沒給你配一匹駿馬。
悟空︰是啊，當時我真笨，怎沒想到向你要赤兔馬。不然的話，人們一提起赤兔馬，便會想到我老孫，不會是呂布關公！
伯樂︰你現在要馬的話，我都可以給你。最近我這裡有一個新品種的馬，比赤兔馬更有名，你個兒不高也不大，正好適合你。
悟空︰哦，那我就不客氣了。
伯樂︰（拍拍手）曹妮…，快過來。
（只見一隻南美洲白色駱馬慢條斯里地走到舞台）
悟空︰（很愕然）這這這…這是甚麼馬啊？羊不羊，駝不駝！
伯樂︰是*草*泥*馬呀，「曹妮」是我給的暱稱。
悟空︰（一時間還沒想明白）…
伯樂︰（摸摸駱馬的頭）曹妮，乖，親親孫大爺去！
悟空︰（像看到妖精一樣，馬上向後彈開，眼睛機靈地一轉）甚麼*草*泥*馬！不就是個南美洲駱馬，又叫做羊駝的東西。
伯樂︰你別小看曹妮，她是中國網民前幾年創造的*十*大*神*獸之一。後來被*網*警驅趕和封殺，無家可歸，見她怪可憐的，又是神獸中的神馬，我便收留了。
悟空︰伯樂兄你真墮落，拐個彎忽悠我。這神馬你還是繼續收留罷，我老孫無福消受。
伯樂︰悟空，你天不怕地不怕，卻怕這*草*泥*馬，哈哈哈…
（伯樂又摸摸駱馬的頭，便叫她離開舞台）
悟空︰你是天庭管馬的官，稱你「司馬」應該沒錯吧？
伯樂︰沒錯。
悟空︰司馬大人，虛擬世界的神馬你都收留，你知不知道凡間有二馬風起雲湧？
伯樂︰（擺出做官下馬威的樣子）怎不知道呢？不就是騰訊馬化騰和阿里巴巴的馬雲嘛。
悟空︰看來這二馬相爭，馬年必將掀起一場網絡甲午風雲。你相馬有術，有何看法？
伯樂︰此二馬正行中年鼻運。馬化騰鼻子鼻樑挺直，鼻頭肉色飽滿，顴骨圓而有護，中年事業順利輝煌。
悟空︰馬雲呢？
伯樂︰馬雲之相為「奇」相，奇相自有奇遇，看他的鼻子是整個臉上最好看的一塊肉。鼻樑端正，直貫額頭，挺拔有勢，中年運勢很強呢。
悟空︰唉，我的鼻子塌塌的，怪不得當年我會遭逢惡運，壓在山下出來後還常被唐僧念緊箍咒，令我的頭痛得死去活來！
伯樂︰哈哈，命運命運，命中注定，是禍就躲不過。
悟空︰如今騰訊股價屢創新高，阿里巴巴要在美國上市。不知二馬將來運程如何？
伯樂︰（微微笑，神秘的樣子）天機不可泄漏，只要當局不干預市場自由競爭，二馬相爭於國於民都有利。
悟空︰說了等於沒說，這樣子測前程我都會啦。說了很多馬，我倒想知道如今自然界的馬究竟有多少種類？
伯樂︰馬類動物有家馬、野馬、驢、斑馬等。歐洲野馬被認為是家馬的祖先，現已滅絕。1880年俄國探險家在新疆的準噶爾盆地發現一種野馬，叫普氏野馬。
悟空︰現在自然界還有沒有野馬？
伯樂︰這是國際動物學界的一個謎！自20世紀初德國人在新疆和蒙古搜捕到數十頭普氏野馬飼養在國外動物園以後，至今仍無新發現。
悟空︰其實家馬的數量也越來越少，大不如前。
伯樂︰對，隨着人類的科學進步，需要用馬的地方越來越少了，代替家馬的是汽車、火車等機器。人總算沒忘恩，仍以「馬力」（英語：horsepower）為功率單位（hp）來度量機器的强弱。
悟空︰中國人更與馬不離不棄，連名牌汽車也要用馬字形容，甚麼「寶馬（BMW）」、「悍馬（Hummer）」、「奔馳（Benz）」等等。
伯樂︰是的。古时中國更是把大的東西稱為「馬」甚麼的，明朝李時珍的《本草綱目》就有：「凡物大者，皆以馬名之。」，民初大學者章太炎也說過：「古人於大物輒冠馬字。」
悟空︰怪不得大蜂叫「馬蜂」，大棗叫「馬棗」，大船叫「馬船」，而「大路」就叫「馬路」。好在「大陸」不因其大而稱之為「馬陸」！
伯樂︰哈哈，「馬陸」是一種千足蟲，狀似蜈蚣，味臭，鳥獸都不愛吃。此蟲遇到襲擊馬上裝死，像含羞草一樣把自己蜷縮起來。
悟空︰印尼人稱含羞草為putri malu（怕羞姑娘），說不定印尼人就俗稱這種蟲為putra malu（怕羞男士），「馬陸」可能就是malu的中文音譯。
伯樂︰有點道理！（向台下觀眾一拜）這就要有請各位高明，不吝賜教！
悟空︰還有「馬桶」「馬虎」，不會是因為物大而冠以馬字吧？
伯樂︰（聳聳肩）老實說我也不知道其典故。同「馬騮」一樣，應該與馬無關。
悟空︰對，很可能是外來語的音譯，像馬達、馬赫、馬克、馬拉松那樣。
伯樂︰如今馬在人類社會的重要性已大不如前，但馬在中國文化裡留下很多積極正面的形象，馬兒默默無聞，甘於奉獻，忠於主人，勇往直前，絕無後顧。
悟空︰說得對。
伯樂︰有人形容馬的精神︰「武則忠烈勇猛、叱吒風雲，文則溫文爾雅，善解人意。」知馬如我者，深有此感！
悟空︰我更加佩服中國人造出的一個偉大漢字，字裡有「馬」，更有馬的精神。
伯樂︰哪一個字？
悟空︰「女」字和「馬」字合成的「媽」。
伯樂︰母親勞苦功高，一生奉獻給孩子，悟空你說得非常好，媽是偉大的！
悟空︰可惜我是石猴，石卵化出來的猴子天生沒母親，如果我有母親，不論她在那裡，我一定會很親切地向她大聲喊︰「媽…，你是最偉大的！」
（此時白馬突然發出像「媽…」一樣的長嘯）
伯樂和悟空︰（手牽手）願天下媽媽們馬年身體健康，青春長在！（再向大家鞠躬拜年）
恭祝各位馬年快樂，馬到功成
2014年1月22日於香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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