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查報團’談起
戊艸
千仞兄和乃弟俊祥、廣州黃昆章、司徒達生、南通徐築,以及鄧錦華、許瓊玲等於上個月不遠千里去到北京,他們組成一個“查報團”,更正確些應該是《老年查報團》, 到“北京中央圖書館”查閱上世紀的印尼華文報刊。他們每天從早就一頭紮進圖書館,翻閱諸如:《生活報》、《新報》等等報刊,並進行摘錄、複印、整理等。在振興被禁錮30多年的華夏文化聲中,他們著眼于對以往印華文化遺產的整理、出版和傳承的工作。前階段已和華中校友會、巴中紀念校慶65周年籌委會以及江蘇南通市僑聯、南通市博物館等一起,整理出版印華教育先賢李春嗚、李善基、張國基、司徒贊、韋同芳、賴增創老師們的詩、詞、文集;也整理出版了鳳翔、俊祥昆仲令先父梁智蔚先生的詩文集──《敝帚集》。他們的這些工作,已經在中、港、印的僑界和華界產生很大的影響,在振興印華文化的工作中應記上一大功。
從北京歸來,鳳祥(千仞)和昆章都寫了多篇有關華文報紙和幾位報人的文章,圖文並茂,先後連載於椰城的《國際日報》和華中、巴中網站上。黃、梁兩人分別是兩校的鐵筆桿,行文如流水,讀他們把上世紀的印華報業和文化人的故事一一道來,好比把我們帶回到二戰後那一段難得的印華文化教育蓬勃發展的時代。千仞兄在巴中讀高中時就已擔任《生活報》副刊的編輯和記者,曾和該報先後的主要負責人、編輯、撰稿人共事,經歷過諸如:萬隆亞非會議、印尼政府逮捕、驅逐華文報人等事件,在《生活報》四、五年的編輯生涯,應是他年輕時一個重要的人生階段。及至回到了北京,還和在京的老同事保持聯繫,其實,他和《生活報》的緣份可說一直延續到今天。昆章兄還把我回中國之初,發表在《新報》的兩篇報導《統考前後》和《全軍覆沒》覆印出來寄給我,我重讀五十多年前寫的文章,高興得好比和故人相見,又為當年的幼稚感到慚愧!
我從1946年開始在椰城賣報,當時每天都要賣椰城的許多家中、印、荷文報刊,中文報有《新報》、《生活報》、《天聲日報》、《自由報》、《南洋畫報》、《生活週報》等;印尼文的SIN PO、KENG PAO、STAR WEEKLY等;還有瑪休米黨黨報 PEDOMAN(羅盤報)、印尼共產黨黨報 HARIAN RAKYAT(人民日報)等,荷蘭文的JAVA BODE,以及星洲出版的英文《海峽時報》。正如千仞兄說的,當時各種日報都是午後出版,也正因為如此,我們才可以就讀上午班,中午課畢放學回家吃飯後,趕去報館取報,然後奔到大街小巷,旅社、商店叫賣。由於日本佔領時多年沒有報紙,二戰結束後人們如饑似渴地想瞭解印尼、中國以及世界的訊息,當時除了報紙,幾乎沒有其它的訊息來源,更重要的是正處於戰後大變動時期,諸如:戰後世界的政治格局、中國國共兩黨的紛爭和內戰、內戰雙方的勝負、演進,內戰造成的同胞塗炭、流離失所、家破人亡,大陸難民潮的湧至,以及家鄉土改的衝擊,無一不是當時人們所關心的。而印尼當地的各種新聞,如:錯綜複雜的印尼獨立運動形勢、荷蘭軍隊的兩次警衛行動、圓桌會議、文登等地發生的屠殺華人事件、印尼剪幣等等,也都影響著每個人的生活。另一方面,戰後出現的印、華文化教育事業的復蘇和發展,出現的許多商機,以及各種新思維、新觀點、新潮流,也是通過報刊傳播。當時的報紙出版後,報館還沒來得及建立其派送銷售網,因此,通過許多賣報童走遍大街小巷叫賣,就成為報刊發行後的分售手段。我們也因此獲得較好的銷售“業績”和應得的微薄利潤,以作為日本登陸印尼,家庭慘遭暴徒劫後餘生的讀書費。
中、印文的《新報》、《天聲日報》、印尼文的《競報》,以及《生活報》和《自由報》是每天必賣的日報。當時和兄長分工,放學回家吃飯後,他去“大南門” 、“阿森加” 和“三間土庫” 去拿《新》、《天》、《競》三種報紙;而我則穿過“快樂世界” 到它隔壁的報社等候《生活報》的出版,取到報後就沿著“孟加勿殺” 大街奔向“斑芝蘭” 一帶,半路上經過靠近“新華戲院”也座落在“孟加勿殺” 大街的《自由報》社取《自由報》。那是兩份相互對著幹的“左”“右” 兩派報紙。《生活報》社前有一片空地,早到報社時報童們就在那片空地上聊天、做作業,或看印刷手民送出來當天報紙的清樣,瞭解當日有些什麼新聞,以便叫賣時介紹給顧客。也正因為如此,還在讀小學六年級時,就似懂非懂地開始養成看報的習慣。
千仞兄有關《生活報》的系列回憶文章寫得真好,幾位該報負責人、編輯以及副刊作者等都寫得深刻而生動,像王紀元、黃周規、張又君等我小時候都在報館裡見到過,當時只知道他們是《生活報》的主要人物,讀了千仞的系列文章,才對他們和他們的敬業精神、坎坷人生、思想情操有了認識,使小時候留在腦海裡的那些人物,從記憶中復活,並變得形象高大而生動。
應該對《新報》和《天聲日報》也有一定的發掘,前一陣子常讀到關於《新報》的創辦人洪淵源先生以及有關《新報》的文章,然而,沒看到過有關《天聲日報》的文章。國共紛爭曾在一段好長的時間裡,使海外華人分成勢不兩立的兩派,這一現象現在看來既不可避免,又十分可悲。然而,畢竟時光不能倒流,歷史現象不能改變,但是,對於印華社會的貢獻,《天聲日報》以及該報的吳慎機、謝佐禹等先生是功不可沒的。現在不知在哪裡還能找到保存下來的《天聲日報》?
近十年多來,印尼華人在努力和當地社會進一步融合的同時,正努力恢復和振興華夏文化,任重而道遠,非踏踏實實做一些事不可。讓華夏文化成為印尼多元文化的一個組成部份,是華人和當地各民族長期和諧相處,守望相助,共同建設印尼祖國的首要條件之一吧。也是國家民族能巍然站立在世界民族之林的根本哪!
網頁:紫夢
2010/1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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