聆聽汪友山先生
暢談印尼華人問題有感

UC53
2009/06/05

    上星期，印尼民族建設基金會創始人／主席、印尼華裔總會創始人／首屆總主席汪友山先生偕同夫人林美莉女士訪中國大陸廣州、上海、廈門等地後來到香港。香港印尼研究學會抓住他們到港的機會，和華僑華人總會、香港萬雅佬聯誼會，於2009年5月29日聯合舉辦了和汪友山先生的互動座談會，請他談目前印尼的華人問題。

    林美莉是巴中55年屆的校友，因為她的妹妹萬莉曾在椰城“振強學校”讀書，是高才生之一。當時我剛高中畢業，在振強教書，擔任她那一班的班主任，因此也和美莉有一面之緣。巧的是我於1957年離印尼回中國，在椰城第三碼頭登上了荷蘭皇家輪船公司的“芝” 字輪船，當汽笛長鳴客輪徐徐離岸，船上船下紛紛各持彩帶揮手告別時，我們意外地看到一艘快艇從遠處飛快駛來，艇上四、五個身穿水上運動衣的年輕人，瀟灑地將快艇環繞客輪一圈，艇尾高速轉動的螺旋漿激起的白浪恰似一條圍著大船的銀帶。而後快艇伴隨客輪緩緩駛出碼頭直至外海，才停下目送我們遠航，當時林美莉也正是艇上的一員，她一直向站在船舷上滿懷激情北歸的校友們揮手致意。回憶此生因輾轉南北，曾有過不少迎迎送送的場面，而那回是我有生以來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遇到的最熱烈、最難忘和別有情趣的送行場面。

    轉眼過了半個世紀，經過渾沌的年代，很多巴中校友已經誰不知誰在哪裡。母校55周年在椰城舉行的大聚會上，我們終於在母校所在地見到了許多同學，也和美莉在會場上見了面。沒想到第二天她就邀約了她的妹妹萬莉和幾個振強生到賓館來和我們相見，見到我離開時才十幾歲而今已是祖母輩的振強同學，真使我十分感慨和感激。那次在賓館裡的相見，我才知道時有耳聞的汪友山先生就是美莉的夫君。

    後來，汪友山、林美莉伉儷常到中國大陸旅行，還和北京、上海、廣州等有關單位交流，他們到上海時，只要有空就會和在滬的巴中校友聯系，或電話交談或見面傾談。有次他們約見上海校友會成員，因我常駐上海工作，有空就參加上海校友的活動，也決定安排時間參加那次聚會，然而，聚會因故改期，校友會沒來得及通知我，使我終於錯過了認識汪先生的機會。

    這回他們伉儷到香港之前，先去了廣州、上海和廈門。當他們還在上海時，曾是美莉在萬雅佬教書時的學生、香港萬雅佬聯誼會主席陳炳煌兄打電話說，他們正在上海找我們，想和我們見見面，因他們不知我已告老退休多年，蝸居香港。我立即打電話到上海“王寶和賓館” 和美莉傾談，並相約找機會在香港相見。

    他們到港後，美莉從下榻的“柏寧酒店” 和我們聯系，我們四人終於有了一次十分愉快的茶聚。雖然和汪友山先生是第一次見面，但因神交已久，卻好比久別重逢，一見如故。隨後又參加5月29日的互動座談會，以及31日和萬雅佬聯誼會會友的聚會，聆聽汪先生暢談印尼華人問題，以及他們目前進行的工作，真是受益良多，堪稱勝讀十年書，對印尼華人問題有了較清晰的了解。

    下面是和汪友山先生交談，以及聆聽他妙語聯珠、觀點精辟的報告的要點，知道大家關心第二故鄉的事，我不敢獨專願和大家分享，如所述有出入，文責自負：

    *汪先生曾就讀於印尼大學藥學系，獲碩士學位。畢業後從事醫藥工作，並創建了製藥廠，曾是印尼藥劑師學會主席。他小學和初中曾就讀中文學校。他精通印尼文、英文等。1998年印尼發生五月暴亂，當地暴徒姦、殺、搶、燒華人，蘇哈托下台後，汪先生和一批華人精英奮起創立“印尼華裔總會” ，並成為該會首任總主席。汪先生憑他精湛的印尼文，和對印尼歷史、文化，以及對華人的了解，奔走於印尼各政黨、社團、學校等，宣傳華人對印尼的貢獻，揭露蘇哈托集團迫害華人的事實，爭取華人的平等地位。

    **汪先生認為，自印尼首屆總統蘇加諾以還，印尼之所以出現總統獨裁、軍人干政，其主要原因之一是憲法沒有明確規定總統的權限，以及沒有對總統權力的制約機制、鼓勵加強軍隊而沒有限制軍隊干政。憲法的修改，從法理上解決了這個問題。目前軍人已在各方面的壓力之下基本退出政壇，放棄政府權力和經濟利益。

    ***經過查閱歷史、文件，解密文件以及進行調查等，事實證明自二次大戰結束、冷戰開始，印尼發生的大小反華、排華事件都是冷戰造成的，因為每一次這類事件背後都有美國的黑手，美國超級大國（Super Power）不容許即便稍影響它的超級地位的任何勢力的挑戰。汪先生認為，隨著冷戰的結束，排華反華的國際環境不復存在，中國的崛起以及它的經濟影響，已經使今後發生大規模反華排華的可能性大大降低。

    ****前幾年，不少印尼別有用心的人發出華人掌握印尼80%經濟的謬論，蒙敝了不少人。其實印尼華人，貧窮的佔多數，有些貧窮的華人，因為受種種限制和歧視，甚至比其它族裔的窮人更困難和痛苦。華人擁有的財富只佔20∼30%，然而，平均而言，華人的生活水平仍比較高，因此，華人應盡量革除公開大吃大喝的陋習、不顯耀財富，以減少不必要的猜忌。

    *****目前各種歧視華人的法律法規都已基本取消，華人已在法律上和其它族裔具有平等的政治和社會地位，華人進入政壇的時代已經來臨，少數人已嶄露頭角，成為政府部長。汪先生認為印尼的“改革開放” 已經使它進入正確的軌道，如無意外，印尼經濟的復興應該可以拭目以待。和中國的經濟、文化關系也將日益密切。當然華人也應該盡作為公民應盡的義務，包括公民最起碼的義務：遵守當地法律和依法納稅。印尼也已經取消了只有“爪哇人、回教徒……才能成為總統候選人” 的規定，將來華人中會走出“奧巴馬”式的人物也未可知。

    ******學好當地語言不僅是為了在當地生存的需要，也是華人能融入當地最首要的條件，不熟悉當地語言、無法了解當地的歷史、文化、風俗、習慣，難以和當地人溝通，所謂融入就成為遙不可及。汪先生以他自己對印尼語的嫻熟，極易和當地各階層人群溝通、合作。他翻譯、出版了不少有關的書籍，最近，組織力量翻譯出版一本關於上個世紀一個華裔海軍名叫 John Lee 英雄事蹟的書，廣為分發給當地學校、團體，並且以組織的名義寫報告給政府，建議追認 John Lee 為民族英雄，估計年內 John Lee 將軍將是第一個成為印尼民族英雄的華人！

兩則花絮：

    §. 在互動座談會上，有人問：“印尼老百姓對蘇哈托集團無情取締印尼共產黨、殺戮、流放共產黨人應如何理解？為什麼印尼至今仍然沒有共產黨？”汪先生回答說，在蘇哈托倒台前，有一次他到一個回教團體去，七、八十個團體成員中也有人提出相似的問題，他說他對他們講一個打麻雀的故事：因為麻雀吃稻榖，人們千方百計甚至全民動員地捕殺麻雀，但其結果是，第二年大田就出現嚴重的病蟲害，反造成糧食欠收。他還說，殘酷地打破人類社會生態的平衡，就好比打破自然界的生態平衡，最終要付出極大的代價。他相信我們也能理解他的比喻。

    §§. 在解釋掌握華夏文化和華人時，他說：掌握某一國的文化，或者受某種文化的影響，不要光看血緣，目前全世界包括印尼有不少非華人血緣的人在學習掌握中國文化。最後他舉了熊德龍先生做例子，說他是道地的受中國文化影響的華人，但他沒有華人的血緣。大家聽了，忍俊不禁。

    汪友山先生是一位藥劑師、企業家、學者、政治家和社會活動家，獻身於爭取華人合法平等地位、促進印中友好、熱愛祖國印尼、熱愛祖籍國和華夏文化……。他和夫人林美莉相濡以沫，共同從事許多有益的事業。他們勤奮，聽說汪先生每天早晨4點就起床閱讀大量書籍。他們既隨和又熱情，朋友遍天下。他們精力充沛，認真和每一人談話，討論和回答每一個問題。我深信目前印尼的形勢正如汪先生所說已漸入佳境，深信印尼華人的地位已有根本的好轉，更感謝祝福他們賢伉儷作出的貢獻，願好人一生平安。

Bengawan Solo

網頁編輯：紫夢  2009/06/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