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当年课堂点滴

梁森禄



光阴过得真快,转眼巴中高中毕业五十五周年了。半个多世纪前的往事,往往还会浮现在自己的脑海中,像电影的画面一样,一幕幕地展现在眼前。

我在巴中读书,是从初中三年级开始的。

1946年间,我们为逃避战乱,举家从山城苏甲巫眉市移居到椰城------那时还叫“巴达维亚市”。最初在另一间华校插班就读初一,然后升上初二。后来打听到巴中招收初三插班生,于是慕名前往投考。考场设在宛朗岸正校,主要考中英数三个科目。 发榜结果,我得偿所愿,被编排在初三乙班,在石桥头广仁学校分校上课。

初来乍到,样样新鲜。因个子较小,被安排坐在前排的座位上,另一方面,我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已的功课基础不好,争取坐在前排,可以更仔细地聆听老师讲课。

语文课老师兼班主任是钟轫程老师,高高的个子,瘦削的脸,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讲话带着浓重的客家口音。最深刻的印象是每两星期一次的作文课。他在黑板上写出作文题,或自由题,说明二节课的时间内完成交巻,不准迟交。说完后,便一溜烟不知去向了。间中回班上廵视一下,我们便要抓紧时间,问他什么什么字怎么写。他老人家倒也乐意指导一下,也许是责职所在吧。

过不了几天,作文批改回来了,原来不是发到自己的手里,而是工工整整地装订成册,最高分数80、90分或以上的排在首数页,然后依顺序往下排,轮流给同学自由翻阅、观摩参考。

由于我的语文基础差,作文分数徘徊在68---75分之间。记得清楚的是,我熟悉的同乡、同班的梁美文的分数,始终在我的前面,我怎么努力,都不能越雷池半步。后来逐渐理解到,钟老师悉心安排给同学互相观摩,是有成效的,同学们可以学习其它同学是怎样写的,同一个题目怎样发挥,从而提高自己的写作水平。

曹雪贤老师上我们的英文课。他教授语法的“时态”非常独特,他要我们把范例制成表格,即把“一般现在时,过去时,将来时 ” ﹔“现在进行时,过去进行时,未来进行时 ” ﹔“现在完成时,过去完成时,未来完作时 ” ﹔“主动式被动式”……等等的十几种英语的语法现象列表。他鼓励我们说,不要怕难,现在辛苦一点,将来一定会明白其中的好处和奥妙,闯过英语中比较难学的一关。几十年过去了,我深深体会到了这一点,确是得益良多。

我真佩服他体型肥硕,体重少说也有100多公斤,人人都爱称他为 “曹Fat ”。上下班乘搭三轮车时,在门口接载乘客的三轮车工友,都要取乐调侃他一番。但曹老师胖得来并不臃肿,动作敏捷,步履轻盈,在运动场上还是一员猛将。他是雅加达中华篮球总会的干事、资深的甲级裁判员,每逢椰城篮球总会举办全市或全印度尼西亚篮球比赛 ,或香港等外地的精锐篮球队访问椰城做客比赛时,都是由他执法做裁判的。在灯光通亮的篮球场上,只见他哨子一吹,手势利落,全场奔跑,执法不偏不倚,和场上激烈竞技的健 儿,不遑多让。同样的,在学校举行各项体育比赛时,例如班际拔河比赛,或其它的重要赛事,裁判一职也非他莫属。 他训练出来的巴中男子篮球队,实力雄厚,连年获得椰城冠军,远征万隆、三宝龙、泗水,连连告捷,其中“五虎将 ”闻名遐迩。

物理课又是难忘的记忆。物理实验室设在二楼,经过韦同芳老师悉心经营多年,各项教学实验的仪器都十分齐全。这个实验室在当时来说,己经达到相当高的水平。我底子不好,上了几堂物理课下来,感到非常吃力,理解能力差,测验成绩得30---50分,非常气馁。坐在前排的廖集善同学很关心我,介绍我到班芝兰的开明或上海书局买一本“物理五百难题详解 ”。我在家里细读,结合堂上韦老师的讲解内容,按照书本上提供的模拟试题逐一解读。经过一段日子之后,考试分数扶摇直上,最后达到八九十分的好成绩。真感谢廖集善同学。

赖增创老师上我们的地理课。当时学习欧洲地图,他要我们每人画一张欧洲各国图。我们照所要求的做了,但在班上一比,优劣立见。廖集善画的最美,各国的分界限仅用颜色笔在边界地方画上几笔,既美观又省事。最难画的铁路线,他用两个沾水笔尖绑在一起,轻轻一画,两条路轨就画出来了。看似容易,但我回家再重画一幅,怎么也画不成,最后还是用粗笔一画,代表铁路线交卷了事。

还有一件难忘的事。当时巴中正筹备建校,学校当局发起献砖运动,要求大家每人募捐100盾,代表100块砖,完成任务的有一枚美丽的巴中校章作奖励。大会动员之外,老师在班上鼓励大家努力。我拿到捐款纸,真愁没有办法完成任务。但第二天回到学校,见到各班很多师兄师姐们,已经在胸前挂起了校章。他们真有办法,令我既羡慕又惭愧,羡慕人家办法多,自己门路少,样样事都落后于人。最后几经努力,才募集得101.5盾,勉强完成任务上缴,取得了心爱的巴中校章。现在回想起来,当时的100盾价值真大,现在大概相当于一万或十万盾吧,印度尼西亚盾贬值厉害的程度,可想而知了。

接下去的几年,母校校舍建成了,我们迁入正校上课,在那里渡过了三年高中的阶段,见证了巴中母校的茁壮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