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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势社群
与
弱势社群
二○○五年九月二十六日
宇丹先生，我不知馬克思是如何論述『所有制』，會不會像您所說的『馬克思和後期的黑格爾都這麽做了，結果都搞糊塗了追隨者。』我就自己智慧程式所收到（無論是直接來自客觀現象，還是來自經過他人智慧程式過濾了）的訊息，對『所有制』這個詞作如下的理解：『所有』是一個人『所得』的使用權，在人類的勞動還沒有剩餘價值的時候，可以很清晰界定他的『所得』就是他的付出所應該取得的回報。可是人類從有剩餘生產以來未能夠界定或量化『所得』，因此這是一個不確定的概念。
我們可以用獅群獵食來說明（我無意將人和禽獸等同）：不參與獵食行動的獅子不獲分食，參與的獅子食多少則視該頭獅子吞食的能力，沒有『吃不了兜著走』的事。
人類社會倒是有『吃不了兜著走』的『慣例』。奴隸主的規劃、組織生產算不算參與『獵食行動』？地主的土地、生產工具、種子等等租與或借貸給農民，僱主付出資金規劃、組織生產，這些都算不算參與『獵食行動』？吞食能力強的獅子多食了，這與奴隸主、地主、僱主『吃不了兜著走』有區別嗎？沒有任何經濟學家可以證明『兜著走』的那份不是他們應該得到的。
『所有』正是這個意思。
這個『慣例』是誰定下的？誰來決定社會財富的瓜分份量？第一個是奴隸主，第二個是地主，第三個是僱主。奴隸主和地主都是用暴力來決定如何瓜分社會財富。僱主是用手上的財富決定如何瓜分社會財富，手上的財富越多，就有權取得大份，當然也有『馬失前蹄』的時候，他的那份被比他更有能耐（注意，不是暴力）更有運氣的人取走了。
市井之徒劉邦，乞丐朱元璋都是用暴力將自己的地位提升為地主，陳勝、吳廣、李自成，洪秀全也企圖使用暴力提升自己，卻沒有成功。XXX倒是成功了。只有奴隸主和地主才會認為自己是『真命天子』，XXX不叫奴隸主，也不叫地主，而是叫革命導師，偉大領袖，統帥如此之類，雖沒說自己是『真命天子』，也自覺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僱主沒有認為自己是『真命天子』，他會明智的認為自己的地位並不穩如泰山，雖然財產可以傳給下代（必須繳遺產稅），但下代能不能保住『所有』仍然得證明自己的本事。
無論是奴隸暴動，還是農民起義，他們都是旨在以新的奴隸主取代舊奴隸主，以新地主取代舊地主，而不是改變社會財富的瓜分方式，他們都是旨在爭奪最大份的社會財富，而不是改變分配制度，他們都旨在『打江山，坐江山』。他們都是以本能為依歸，而不是以智慧為依歸。任何血腥取代，都是旨在取得社會財富分配的決定權，最終目的只在攫取最大的那份，而不是改變分配制度。
奴隸制社會向封建社會進化，並非是瓜分社會財富的本質變了，而是生產力提高了，找到了新的生產方式，並不是找到了新的不同本質的分配方式，社會財富的瓜分仍然是強勢社群攫取了最大的那份。封建社會向市場經濟進化亦是如此。奴隸社會和封建社會的強勢社群都是以暴力作後盾。因此，這兩個社會型態裏強勢和弱勢的轉化大多數是血腥的。市場經濟裏強勢和弱勢的轉化大多數就和平得多了。
XXX的『社會XX』，最初是將財富重新分配，這種分配並不能改變由社會生產力決定的分配模式的本質，不能解決財富向強勢社群自然傾斜的社會發展的固有規律，因而使用了違反生產力發展規律的強制性行政手段讓社會財富向弱勢社群傾斜。
這種手段無助於所有弱勢社群真正轉化為強勢社群，真正消滅弱勢社群得以產生的根源，反而是造成了強勢社群轉化成弱勢社群，掠奪了強勢社群的所有，違反了社會生產力發展時社會財富向強勢社群傾斜的固有規律，造成了大家都是弱勢社群的一種反動的平等，社會經濟走向崩潰。
社會發展的智慧進化，應該是弱勢社群要向強勢社群轉化，如果這種轉化只是以原強勢社群向弱勢社群轉化為條件，那麼，這種進化並非是向智慧的進化，而是一種永遠沒有社會出路的本能團團轉，只是證明了人類的智慧和禽獸的本能沒有差別，毫無進化可言。真正的智慧進化必須是人類整體都轉化成強勢社群。弱勢社群向強勢社群的轉化只能通過自強，而不是賜予。這種轉化並非是一朝一夕的事，是一個非常漫長、非常複雜的過程。
要實現社會平等的理想，我們必須找到讓弱勢社群自強的模式，這種模式必須向弱勢社群發出非常清晰的訊息：不自強只有自滅，當然不是讓其自生自滅。如果弱勢社群得到的社會訊息是不自強都不會自滅，則是佛祖、天主和阿拉聯合起來都無能為力了。
在農村於四十年代末五十年代初出生的農民，對『人民公社』化時候曝露出的人類本能應該記憶猶新，不但弱勢社群收到『不自強都不會自滅』的社會訊息，強勢社群也同樣清晰的收到了這個訊息，XXX的『社會XX』就是這樣栽了觔斗。
社會平等是當社會財富不需要被瓜分的時候，任何人都無法取得比他人大一份的時候，也並不需要攫取比他人大的一份的時候，大家的能耐都半斤八兩的時候，才真正得以實現。
秦始皇代表奴隸主、地主階級嗎？劉邦、朱元璋代表農民階級嗎？他們都只是代表了一種最原始的禽獸本能。他們之間的鬥爭只是禽獸本能的互動。有沒有人蠢到霸住了整個社會財富而不再生產，中華民族歷代地主和『1960年代的阿曼國王』（宇丹語），區別只在後者很快被『他的儿子和他的英国主子一起下手把他干掉了。』而中華民族地主幾千年來只是以新地主替代舊地主，沒有超脫輪迴的智慧。
因此在這裏，『階級』的劃分和分析沒有實質意義，堅持『階級』的觀點，我們根本無法完成弱勢社群向強勢社群的轉化，這種轉化會被認為是『階級投降』，XXX的『社會XX』社會史不就是這樣演繹的嗎？『階級』的觀點無法解釋頻密的改朝換代，無法解釋『改革開放』的發生。『階級鬥爭』的結果要不是不斷的強轉弱、弱轉強的輪迴，就只是齊齊變成弱者的同歸於盡，不能避免歷史重演，因為『階級鬥爭』是禽獸的本能。
人類社會裏的社群一起轉化成強勢社群，社會不再存在弱勢社群。在這裏，強勢社群對弱勢社群的恰如其分的回饋是必要的條件。因此，我們從歷史上找不到『公』、『私』的痕跡，只有大份和小份之別。我們看看宇丹先生提供的例子：『在這樣的社會裏，社會利益被提到了壓倒一切的位置上，人的勞動和創造通常與他們的個人利益無直接關係，一個人不能以勞動和創造爭取私人利益的時候，必然設法取得社會中一些比較有利的身份，比如幹部、黨員、書記甚至售貨員！
40歲以上的人應該記得有個做供銷社售貨員的親戚多幸運吧？能多買到捆粉絲或者半斤麻醬也是很得意的。
這樣的結果，是人的聰明才智不是用於勞動、創造或者技能的提高，而是削尖腦袋的關係學，沒有得到有利身份的人則以無理取鬧和消極怠工來表示自己的不滿。
在這樣的社會中，受傷最深的是他人的私人利益，人當自己的私人利益都不被承認，不能通過勤勞工作取得的時候，他對別人的私人利益能如何看待呢？
一位60多歲的大媽給我講過：她有次好不容易攢了些油，給孩子們炸油餅吃，結果一個天天泡病號的鄰居給告發到廠裏，從此她再沒能申請到困難補貼。』
關於『社會利益』，筆者相信沒有任何經濟學家能夠證明XXX的『社會XX』社會裏的『社會利益』是『公有』，控制在少數人手裏的『社會利益』怎麼可能是『公有』呢？即使這些少數人如何『大公無私』都改變不了事物的本質，更何況『大公無私』只是自言自語而已。如果社會利益是可以由全民直接控制，那還再需要社會利益嗎？
正像宇丹先生說的：『任何一個時代，分析個人利益與社會利益的關係前，必須真實的回答一個問題，誰代表社會。代表社會不一定就是社會，可以分析清楚了這個代表，你就清楚的知道了你身處什麽時代。』
筆者傾向於這個世界從來不存在『公有』，以後，即使是最理想的人類社會也不會存在『公有』的問題。所謂『公有』只不過是對『平等』的一種誤解罷了。XXX的『社會XX社會』『平等』嗎？一點都不平等，對那些刻苦勤奮，『無私』奉獻的人簡直是一種掠奪，因此，XXX的『社會XX』必然被丟到歷史垃圾桶。
恩格斯曾經對『平等』有過精彩的論述，筆者不知道恩格斯有沒有反向思考過這個問題，但是至少XXX沒有對平等進行過反向思考。
市場經濟的平等，是說人人在創造社會財富之後，都有權利去瓜分社會財富，可以使用所有的合法（使用暴力、政治權力分食是不合法）或不被人覺察是違法的手段去瓜分，至於你能夠瓜分多少，端視你自己的能耐，有時還得看運氣，沒有人可以證明你付出了多少，但卻會有比你能耐大的人堅持只分給你某個數量的財富，因此市場經濟並不保證你可以得到你自己認為必須得到的那份。
社會生產力發展到一個生產單位──家庭或家族無法生產所有生活和生產必需品，或即使可以生產，成本肯定沒有分工單一生產的低廉，資源肯定沒有分工單一生產時的物盡其用，產品交換『自然、自發産生』，市場經濟開始萌芽、發展，社會生產力在市場經濟下找到了成本最低廉、資源（包括人力）消耗最小的生產方式。市場經濟要求人和人之間的平等，第一個阻力來自世襲，不管是家族的還是政黨的。
市場經濟給予你證明自己能耐的自由和平等權利，但是否證明得了則是閣下的事。市場經濟可以保證的是至少（早期的市場經濟另論）你不會餓死。
市場經濟能給予你的，是XXX的『社會XX』無法給予的。市場經濟一定可以拉平人和人之間的差距，先決條件是你必須願意付出。市場經濟的平等需要政府的保證，政府的公信力來自它的透明度，不透明的政府如何保證社會的公平呢？
市場經濟確是很糟的社會發展模式，問題是XXX的『社會XX』比它更糟糕，它復辟（不能說是復辟，中華民族的社會未曾真正廢除過世襲制度）了小農經濟世襲制度，『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生兒打地洞』，世襲制度是XXX『階級鬥爭』的耀眼標籤。如果鄧小平都找不到比市場經濟更好的模式，你又能夠找到嗎？
我們要求平等，可是有人，尤其是強勢社群，即在社會取得了優勢的社群，出於本能，都在無時無刻的破壞平等，以求取更大份的社會財富。強勢社群對社會（主要是是對弱勢社群，對公共設施，對後代工程的比例較小）的自願反饋是一種智慧，絕大部份的強勢社群並不願意回饋社會，政府需要強制強勢社群通過稅收反饋社會，但是反饋量的大小，必須謹慎釐定，否則又陷入了XXX『社會XX』的泥坑裏。
最近，香港的影視業大亨邵逸夫效法諾貝爾設立『邵逸夫獎』，將他利用各種手段從社會財富瓜分得到的巨額財富取出一部份獎給對人類有貢獻的科學家，是對社會的反饋，雖然指明必須用他的名字作標籤（諾貝爾是不是也自己指明，仰或只是人們出於對他的尊敬而冠以他的名字，筆者沒有考察），總算好過甚麼事都不做。
從本能出發，在任何社會裏，任何人都想得到大份。由於世襲或其他的制約原因強勢社群都傾向獨佔，而任何獨佔都將導致社會財富的重新分配，而任何的重新分配，必然導致社會的重大創傷，只有愚昧才會同歸於盡。因此，列寧所預言的資本主義走向壟斷，在開始時也確實出現，但明智的市場經濟社會菁英份子首先是為了避免同歸於盡而竭止了壟斷的勢頭，並永遠禁止壟斷。
直到今天，我們才聽到『雙嬴』這個充滿智慧的詞，不知是人類的悲哀，還是對人類智慧的諷刺。
『所有制』這個詞到底是誰第一個提出的？筆者所理解『所有制』是指對生產資料的使用權。
筆者將生產資料和產品（這裏指實形的，不是指虛擬的，例如金融的期貨的期權是虛擬的『產品』，需要另外研究，但無礙於我們現在的討論）做如下的區分：生產資料是指自然資源和人，產品是指生產活動後的所獲。機器、工具通通歸入產品。
土地和礦床、頻道、某個特定市場的佔有權或叫專利權（包括公共事業的獨佔經營權和知識產權，這類資源可不可以歸入自然資源值得商榷。還可能有些甚麼？）是自然資源，現今全球的社會制度，不管是西方或者是有中國特色的，自然資源通通在政府的控制下，政府必須將自然資源（不包括知識產權，雖然在某個層面上可以作如是的理解）的使用權拍賣，價高者得，使用權有期限，到期必須重新繳費。自然資源的使用權可以作有限制的轉讓。
所謂『價高者得』，是指投標者必須以他手上現有的或未來可能擁有的產品（財富）來交換使用權。
市場經濟的一切運作都有透明度的保證，黑箱作業是小農經濟的特徵，另論。
因此，所有制和『公有』或『私有』的某種獨特涵義已經掛不上鉤了。
這就是『所有』的全部涵義了。
我完全贊同宇丹先生的這個觀念：『社會制度中最關鍵的基石是：人以什麽途徑實現自己的私人利益、如何對待他人的私人利益和如何對待社會的公共利益這三者。』只是我傾向於將『自己』和『他人』合一，因為從哲學上您不能證明『自己』和『他人』有甚麼區別。
而實際上，這個問題從獅子獵食開始到今天的市場經濟都不是『問題』。那麼，提這個不是問題的『問題』，有甚麼意義呢？意義在於『實現自己私人利益的途徑』的歷史演化，在這個『問題』上，人類是如何由禽獸到脫離禽獸，如何由本能進化到智慧。我傾向於將社會發展的歷史劃分為小農經濟和市場經濟兩個階段，筆者堅信市場經濟並非是人類社會的歸宿，但確是人類找到最後最佳歸宿的必經途徑。
筆者強調，任何社會經濟型態都是『自然、自發産生』（借用宇丹先生語），而不是『由知識份子根據社會實踐設計出』。竊以為，任何『由知識份子根據社會實踐設計出』而強制執行的社會型態都將導致社會災難。在這個問題上，絕對沒有『領袖』的地位。
人類還沒有遠程預測發展道路在哪裏會出現陷井或大坑的智慧，但是，現在市場經濟的條件下應該有在陷入陷井之前扭轉方向盤的智慧。這個智慧在小農經濟下還沒有進化出來。
自由傳媒就是進化出來的這樣智慧，自由傳媒亦是保有這個智慧的根本條件。『無產階級革命家』口頭上最愛說的『群眾』，可是對自由傳媒卻怕得要死，這只能證明他們通通都不是『無產階級』，只是小農而已。
『代價非常高昂、風險巨大、結果未知』宇丹先生有理由擔心，卻沒有理由害怕和卻步。
任何事物都不是絕對的僅是正面，區別是正面是不是處於主導地位或值得不惜犧牲一切而捍衛的核心價值而已。如果因為出現負面而捨棄是不智，將會導致骨牌效應，核心價值全面崩潰的結果。例如自由傳媒往往宣揚色情和暴力，媚俗，動搖傳統的道德力量，讓青少年迷失人生，等等，但是限制自由傳媒必將導致公僕對核心價值的蠶食。糾正道德敗壞和重拾青少年的迷失是捍衛核心價值所付出的代價。所以我們應該理解為甚麼西方社會菁英會為堅持某個觀點而不惜得罪權貴。
我們的官老爺出身於小農，市場經濟是新鮮（在西方一點都不新鮮）事物，適應要有一個過程，人民應該給予耐心。
宇丹先生，竊以為，逆來順受並無勇敢可言。改變現狀需要勇氣。天津人的這句話至今印象猶深：『好死不如賴活著。』
刻苦勤奮是本能，安分守己亦是本能。世界上有的民族，由於資源豐富，沒有積穀防饑的習慣，沒有累積財富的習慣，並不刻苦勤奮。如果可以分的話，有三種類型的民族或社群：累積財富並用於再生產；累積財富並不用於再生產；沒想累積財富，吃完再說。
這三個類型的民族，第一類，加速自然資源的消耗，破壞生態；第二類，社會停滯不前；第三類無異於禽獸。哪個有智慧？人類發展生產究竟為了甚麼？『消費是生產的動力』或是智慧的結論，但為了增加國民產值而促進消費，則完全是一種本能。生產的目的是為了滿足生存和生活需要，消費可以和生存需要或生活需要完全掛不上鉤，因此，『以消費促進生產』是飲鴆止渴的謬論，是一種迷失。吸毒可以產生快感，但一定使人變成僵屍。
中華民族為甚麼會在迷宮裏團團轉，落後了三個世紀，容後或會在《智慧遊戲》裏從另外的角度討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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